第九十九章圣诞节快乐不快乐

  这天是星期日。干净的玻璃窗外是干净的天空，软白的云朵漂浮，看着是个很好的天气。
  穿衣镜映照出他的全身，他站在镜子前，做着最后一遍的检查。今天要出去的衣服是他精心挑选，他却还是担心哪里影响，让他不好看。头发一根根，都梳的一丝不苟，看上去没有一处不完美的地方，可他仍不满意，伸手捋了捋额前，是留在额头多一些，还是拨过去多一些？他拿不定主意，抚了再抚，但感觉就是找不到满意的角度。
  不过他要赶时间，最终只能妥协于一个“还算不错”的状态。
  确定好形象，他拿起放在书桌上的一个精致的包装盒，那包着一本书，是一本数学家的着作，单雯雯很喜欢数学，这是他选了一个多月的礼物。
  他打开门，简家两个父母不在家，简爸早两天就说过，星期天要去见一个朋友，他已经带着简妈出去。顾遇今天同样要出去。他走过客厅，却看到厨房冰箱打开了，一个穿着白色Snoopy棉睡衣的背影站在那里。
  一见到那个背影，他惊喜地叫出声。
  “简安！”
  他声音很大，足够其他人听见，可她没有马上回头，没精打采的后背僵了僵，抓住冰箱门的手用了力。
  大概过了两叁秒，她应了一声，从冰箱前回头。
  “你怎么了？”
  他大吃一惊。
  她的状态看着不怎么好，不不不，这个说法太委婉了，她看上去糟糕透了。一头长发油腻腻的，一缕一缕粘在一起。眼圈凹陷，下方是深重的黑色。她的肤色是不怎么白，但看着全然和健康没有关系，透出病态的苍白。脸颊看着竟然也隐隐的凹陷下去，不过一个晚上，她竟像是瘦了很多，她瘦的太突然，不是什么通过正常减肥瘦下来的，看着实在叫人不大放心。
  才一个晚上而已，她竟像是大病了一场。
  “简安，”他急忙唤，什么也顾不得，伸手过去，“你生病了？”
  她头一偏，淡淡地说：“没什么。”
  他手一顿，才想起前一天简安说过什么，关心的神色逐渐暗下去，“抱歉，我……忘了你不喜欢。”
  她目光闪动，像是有话要说，最终什么都没有说。
  “你要出去？”她问。
  “嗯。”他应着，想着接下来的约会，白皙的脸上蒙上淡淡的红色，“我……我有点事，和……朋友约好了，去图书馆。”
  他说话间神色不大自然，她眼睛幽幽地看着他，说出来的话令他措手不及。
  “你要去约会吗？”
  一向才思敏捷的他处于震惊之中，话都说不利索，“啊？啊？我……我……你……你怎么知道？”他才从混乱的思绪里找出这么一句。
  她看回冰箱，搜寻里面的东西，“不过是逗逗你，没想到你自己就这么露馅了，啧，你真不会说谎。”
  他不好意思地挠头，“也没有吧……我平常……也没让叔叔阿姨发现吧？”
  “嘁，”她还是面对着冰箱，“不能告诉我爸我妈，也不能告诉我吗？真不够义气。”
  他更加地慌张。
  “不是的！”他急急忙忙说，“不是这样，我……我……”脑子像是突然间短路，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。他的确有一些私心，可简安这样说，他好像受到一个严重的指控。
  “这种事……到底不太好别人知道，而且……万一家长知道了，也没必要把你卷进来。”
  “顾遇。”
  她的开口平息了他思维的纷乱。
  “嗯？”
  “对不起。”
  她还是看着冰箱，冰箱里堆满了东西，有简妈这两天去菜市场买的食材，还有各种需要暂时放在冰箱保存的食物，她的声音在冰箱里回荡。
  “昨天和朋友们吵架了，嗯，”邹静和陈夕月不幸成为背锅人，“最近学习压力也挺大的，我怕下一次考不好，你知道，考不好的话，我爸妈他们又要说我。”
  “怪烦的。”
  “所以昨天我……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，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  “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刺激你的。”
  “抱歉。”
  她拿了一袋吐司，关上冰箱门，冲顾遇笑了笑。顾遇如释重负，伸出手，正要和往常一样去揉她的头，可还是停了一下。她偏过头，他忽然紧张起来，却听见她捋着自己的头发，小声嘟哝：“没洗头，怪油的。”
  他更放松地笑了，手伸过去，放在她的头顶，大力揉她的头发，没有表现出一丝嫌弃，他根本不在意。
  “没什么，放心吧，我不会把那些话放在心上的。”
  他揉了一阵，才放下手，笑着说：“学习很辛苦，对吧？”
  他的笑容像一缕阳光，对于身处冬季的人来说，冬季的阳光更加珍贵。
  “学习太辛苦，压力大，人的心情也会变得不太好，所以你放心吧，昨天的事，你说过的话，我都不会放在心上。”
  “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，你记得来找我，”他叮嘱到，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吐司面包上，他不由皱眉，“一晚上不吃饭，你就吃这些？从冰箱里拿出来，记得热一热再吃，不然对肠胃不好，哦对了，冰箱里还有牛奶吧，你可以喝牛奶，也要记得放微波炉里热一热，”他说了一大段，还是觉得不行，忙摇头，“不行不行，要不，你还是去外面吃，面包牛奶太简单了，叔叔阿姨应该留了钱。”他看了一眼外头，果然，客厅玄幻处的柜子上放了几张钞票，都是红的。
  简爸简妈出去会考虑留钱，让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午饭问题，今天他要出去，这钱是用不到了，他也不在乎，他的零花钱一向很充裕。
  “你就拿着这些钱出去吃，打的吧，叫外卖也行，”那时候的外卖还没有后来那么发达，要通过电话拨打餐馆的电话，“今天中午没人和你抢，你多吃一点。”他调皮地笑起来。
  “打住，打住，”简安头疼地抬起手掌，“你不要再说了，怎么那么啰嗦，简直像我爹，哦不，你比我爹更像妈。”
  一个简妈啰嗦起来就够她头疼了，要是再有她有两个妈……简安一阵恶寒，后背抖了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