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

  从那之后，那青楼女子的亡灵就被永远的困在了那个黑色瓦罐之中，再也无法逃脱。而女子则享用着女子精血的供养，容颜一点点的恢复过来，但因烧伤太过严重所以至今都还没有完全痊愈，只是青楼女子的经血液已经供应不了她多久了。
  因为女子身体虚弱，所以取血的工作就交给了黑子来做。所以我才看到黑子身上的阴气那么重。也看到了他用签子取血那样奇怪的事情。听完了黑子的讲述，我想要说些什么去劝阻他不要做这样奇怪的事情，但是却不知道如何说得出口。
  我的话语，在他们的经历面前，都太过苍白了。
  “师傅，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，不过你不用劝我，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，如果真的有什么报应的话，我也甘愿承担，只不过，你要伤害她的话，我是不会允许的。”黑子索湾，缓缓转过身从屋顶走下。走进了屋子之中，揽住了那个女子。
  他低声的安慰着她，声音柔软温柔，就像是在呵护着世间最重要的东西一样。看着他这样，我心中一阵难过。黑子这孩子从小就没被什么人关心过，走入他生命之中的只有那个被炼骨的男孩儿李宝儿，我，和这女子。只是李宝儿已经去了，我亦不能够留在他的身边。
  这女人几乎是黑子精神支撑的最后一根稻草，如果连她都不在了，黑子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  但尽管我的心很是同情她，但养鬼以尸驻颜终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，也不应该被允许。我总还是要审判她们，只是，不是今天吧。我缓缓的从屋顶走进自己的房间，躺在床上，看到月光如水般从窗口倾泻进来，一点一滴充满了整个屋子。
  就让他们再度过几天美好的日子吧，我轻轻的闭上了双眼。
  那一夜，我睡的很是沉稳，空气中似乎有一种异样的香味，像是栀子，浓重的甜腻香味有些刺鼻。待到第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心中莫名的一凛，猛然之间就醒了过来。我全身大汗淋漓，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痛了起来。
  周围很是安静，静谧的可怕，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般。就在我迷茫着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，我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哀嚎！“翠啊，这是怎么啦，你看看娘啊！”
  我急忙冲下楼去，只见客栈掌柜的跪坐在地板上，手中呆愣的搂着一堆衣物。我急忙过去一看，却发现那掌柜的手里搂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衣服，那宽大的衣服里面，明明裹着一个女孩儿！
  那个女孩的身体已经干瘪的不像样，几乎就只剩下一层皮囊依附在了枯骨上面，皮肤呈青紫色，双目突出眼神绝望。她的身上遍布着一个又一个的孔洞，坑洞一个个密布在她的身上，仿佛一个巨大的蜂窝一般。这女子的模样跟那被黑子养着的青楼女子的亡魂一模一样。她肯定也是被吸干了精血而死的！
  看到这里，我猛然握紧了双拳。昨天不过是我一念之仁，她也就不会死。只是我还美欧来得及安慰老掌柜，便由听到外面的哭喊声此起彼伏！我一下子慌了神，冲出门去的时候，却看到几乎全镇的人家都在哭着追悼自己死去的女儿！
  几乎数百具尸体摆在我的面前，而且无一不是身上遍布孔洞，皮包骨头很是凄凉。看到这里我已然毛骨悚然，若说黑子为了那个女人报复那青楼女子的话，我还能够勉强同情和理解他们，但是这样荼毒百余人的姓名，就是不可饶恕！
  我心中猛的升起了一团火，手中生死笔被我握紧。生死笔须臾变成赤红的颜色，我怒不可支，看到这几百具本该活生生的人，但如今却全身冰凉的躺在地上的女孩儿，我就痛恨至极昨天为何要一念之仁！当生死笔的火焰燃烧在我的指尖时，我的五感瞬间敏锐了起来。
  一丝血的味道涌入我的鼻间，这些女子的尸骸上并无血的味道，那么这血液的来源无异于就是黑子和那个女人了！
  我身体一沉，背部弓起猛的冲气味来源处冲了过去。足尖重重的顿在地上，一瞬间便已来到十几米开外。“黑子，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，只是置我们之间的那些情谊为不顾！既然你不仁，也休怪我不义了！”
  顺着那一丝血腥味儿，我很快锁定了黑子和那女人的位置。他们是在一条小河边，清晨熹微的晨光照耀在河水之中，水面波光粼粼仿佛破碎的星辰一般。很美。
  河水之中，女人正在沐浴。此时的她已经褪去了身上那一层因为烧焦而溃烂的皮肤，现在的她皮肤仿佛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皙柔嫩，晶莹剔透。女人长长的发丝飘散在水中，很美。
  黑子呆呆的站在河边，看着那个女人，此时他的眼中似乎只有他一个，就连我已然站在他身后却也察觉不到。“黑子。那些女人都是你杀的？！”我低声问道。
  他没有转身，只是淡淡的说：“你已经看到，又何必问我？“
  既然如此，我已经无话可说，只能抽出生死笔，笔锋对着黑子。我身上煞气凛然，他却毫不在意的说着：“你现在好美，他一定会再喜欢上你的。“
  女人点点头，眼眸之中尽是喜悦，她从河水之中走出，衣裳被水打湿。尽数贴在他的皮肤上，显出婀娜的身姿。但是我却看得出，那雪白的肌肤尽染血液，姣好的容颜下是无数亡灵的哀嚎。
  “师傅，人都是我杀的，作恶的是我，养鬼的是我，该死的也是我。”黑子终于转过身，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对我而言这般残忍的话，其实即使到了现在这般田地，我仍然不想杀黑子。
  “动手吧，我说过的，我们之中迟早只能留一个，便是今天做个了结吧。”黑子说着，手缓缓的伸向腰间，抽出了一柄小小的弯刀。那刀身闪烁着一层凛冽的光晕，并非凡物。
  看着他这样决绝，我的心又沉了一分。
  黑子闪身迅速的冲我冲了过来，他的动作很快，手中的刀幻化为一道白光，我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。这十年的时间，黑子已然成长为了一个大人，但我还是十几岁的模样。跟黑子硬拼起来我并不占优势，但令我觉得奇怪的是，黑子的攻击速度虽然快，但是动作却软绵绵并不凌厉，而且动作大开大合门户大开，我可以毫不费力的躲过他的攻击。
  我瞅准了一个空挡，猛的抬脚冲黑子的足下绊去，他毫无意外的中招，随即重重的倒在了地上。随着扑通一声闷响，黑子紧皱起眉，随后竟然呕出了一口血水！
  不对劲儿，我这一下没有一点攻击力，就算是绊倒了他黑子又怎么可能会因此吐血？而且那血水呈黑紫色，不像是一般人的血液应有的颜色啊！黑子看着自己呕出的一口血水，微微愣了下，随即释然的笑出了声。
  “师傅……我….…”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，但是话卡在喉咙之中就是怎么都说不出。他的手紧握着自己胸前的衣襟，手指关节已经发白。莫不是那里有什么东西？我急忙过去，一把拉开了黑子的衣裳。
  我看到在他的心口处，被无数的虫子蛀出了一个个的孔洞。里面的肌肉都已经成了黑色的碳状粉末！而且黑子的肌肤冰凉，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、
  他已经不行了，濒临死亡，就算是没有我的攻击，他也活不过今天中午。